一張髒兮兮的被褥鋪在地上就是床，用手幾乎可以擰出水來，一家四口都睡在這裡。房間裡沒有電，也沒有任何值錢的家具。跟著流浪了14年的「妻子」李軍華，端著一碗白米飯就著討來的飯菜正往嘴裡送。兩個孩子坐在潮濕髒亂的地上自顧玩耍。房子沒有，生活來源沒有，這就是今年59歲的朱得時的現狀。不過，這些在鄉村幹部看來，全是辯解。從一戶人家到另外一戶人家，從一個村子到另一個村子，朱得時靠著乞討，居然維持了41年。如今，依然沒有改變。
在鄉村幹部的眼裡，朱得時的乞討，掩蓋的是他的好逸惡勞。他的父親近50歲才有了朱得時，父母對他是極其溺愛的，甚至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，「18歲了還要年邁的父親給他洗臉」，更不要說要其從事其他勞動了。
父母離世後，他就以乞討過活。乞討的時候收留了一些流浪的女人，這些女人大多數智力不正常，或者瘋瘋癲癲。保守估計有七八個，他出門的時候，用鐵鏈子鎖著這些女人，如同牽狗一般。對於這一幕，村裡幾乎所有人都見過。
現在唯一留在朱得時身邊的「妻子」李軍華，也是一個精神病患者。雖然生活在一起14年了，但朱得時也不知道李軍華是哪裡人，哪一年出生的，「李軍華」這個名字，還是朱得時給取的，自然，結婚證也是沒有的。而這一群特殊女人，先後給朱得時生過至少12個孩子。「秋菊、七一、八一、春草、京來……」這些都是朱得時為孩子取的名字。這些孩子的歸屬，更是刺疼人心。12個孩子，有8個夭折了，2個被偷，現在在身邊的只剩下春草和京來。
京來今年四歲。4年前的7月19日，挺著大肚子的李軍華癱坐在樹下走不動了。李軍華不會說話，指著肚子痛苦地「哇哇」叫。朱得時發現，羊水破了，孩子要生了。似乎早有準備，朱得時迅速點燃隨身攜帶的蠟燭，拿出剪刀在蠟燭上燒了幾下，又掏出酒精灑在剪刀上，「滋滋」作響。開始還有人圍觀，但是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背過臉去。他熟練地剪斷了孩子連著母親的臍帶。
「是個男孩！」朱得時臉上劃過一絲絲驚喜。而這是朱得時第十二次為自己孩子接生。
41年的流浪，朱得時並沒有獲得當地人的同情。最讓當地人憤怒也最刺疼大家神經的，正是這些可憐的女人和無辜的孩子。「他生下這些孩子的目的就是為了乞討。」在村幹部的記憶中，10年前，朱得時虐待孩子和女人的行為，一度在當地引起了軒然大波。隨後村幹部講述了始末：
2004年3月，天氣還很寒冷。有女工發現了一名婦女抱著嬰兒在乞討。孩子掉到地上，婦女卻只顧「嘿嘿」的傻笑，該女工才意識到這婦女不正常。當她抱起孩子時，感覺孩子身體在發燙，身上多處地方在流血。幸好及時送到醫院，才把患有肺炎、呼吸道感染等多種疾病的女嬰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。由於覺得孩子和母親實在可憐，大家紛紛捐款，並給女嬰取了個名字叫「流毛毛」。
可讓大家感到奇怪的是，每次大家捐給孩子的錢，都被一個衣著體面的男子拿走。後來大家瞭解到，這個男子就是孩子的父親朱得時。讓這些熱心人感到憤怒的是，作為孩子的父親拿走愛心人士的錢不是給孩子看病，而是用於打牌，去餐廳吃飯，去酒店開房。
當這些愛心人士找朱得時理論的時候，遭來的卻是破口大罵。有人為了孩子著想，提出給朱得時1萬元錢（人民幣，約5萬台幣，下同）補償收留這個孩子，被朱得時斷然拒絕，他的理由是「這孩子每個月乞討就能給我賺1萬多元錢！」
當地警方接到報警，獲悉了朱得時過去的斑斑劣跡，但當警察到朱得時所在的村莊進行調查時，村民們心軟了。最後村民們說了個謊把朱得時「救」了，「他本來就是個精神病人。」由此，朱得時跟往常一樣，又回到了大家的視線。不過，自此以後，朱得時有所收斂。
當年的「流毛毛」，就是如今11歲的女孩春草。每天帶著弟弟和媽媽跟隨父親四處乞討，是現在春草的所有生活。春草沒有上過一天學，一手字卻寫的整潔娟秀。「都是爸爸教的。」當問她「想不想讀書時」，春草說：「想，但是我去讀書了，怕沒有人好好照顧媽媽和弟弟了。」
Post a Comment 留言
Post a Comment